第十九章 万界唯一

　　西佛国内此时梵音阵阵，举国百姓和鎏法天宫的高僧无不跪地诵经，在数万民众中有个面容慈悲但双目带杀的银发高僧坚定走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今端坐在鎏法天宫内主持诵经的主导者小活佛－梵刹伽蓝。

　　一步一印，在佛国众人怨毒的目光下，佛剑分说走的坚定，背後的佛碟轻声颤抖宛若在为谁而泣，天宫内的高僧们面露无奈与悲痛，但没有一人站在佛剑面前阻止他。

　　直到佛剑站在活佛面前。

　　「悉昙无量。」梵刹伽蓝对佛剑一拜，同时佛剑还与一礼。

　　随後剑光乍现，在小活佛的颈脖拉出一条血线。

　　颅飞血溅，漫天梵音彷若化作一声天地间的悲叹，佛剑用黄巾裹住佛颅，转身离开。

　　这次百姓不再诵经，而是拿起棍棒举起拳脚对佛剑拳打脚踢，发泄佛子离世的愤怒，而佛剑也卸下护体气劲，以肉身承接百姓之怒，踏着蹒跚却坚定的步伐，离开西佛国。

　　「这是什麽鬼？」阴阳师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旁用刀抵着小活佛脖子的妖后也是面色凝重。

　　而手抵在半跪的慕韶华头上的小活佛虽然显得讶异，却不发一语，反倒是慕韶华开口了。

　　「因为以佛剑一人之力难敌邪之子，所以小活佛布计让邪之子以为佛剑用佛碟杀活佛，将剩余的邪兵卫之力封印在佛首之中，并将佛首带到３０年後的世界，让邪兵卫之力永远无法完整。」看着小活佛复杂的表情，慕韶华继续说。

　　「这只是第一层，事实上半数邪兵卫已经被小活佛化消，佛首中藏有的是纯正的佛力，只为了到时候与邪之子一战，趁其松懈打算吸收佛首的瞬间重伤他，如此佛剑才更有胜算。」

　　「为了完整的邪兵卫之力，邪之子必然会追杀佛剑，所以两人定然有一战……在３０年後的时空里，而无论佛剑是胜是败，邪之子都注定会留在那里。」等到慕韶华说明完後，妖后与阴阳师再度冷笑：「呵，正道。」

　　「小活佛，我说的对吗？」

　　对方叹了口气点头：「慕施主真的能看窥探天机。」见总算得到小活佛的信任，慕韶华再度引导众人把画面继续下去，不过他略过大多部分，只留下些他认为应该让对方知道的。

　　那是两名佛子面对面，中间隔着佛碟而坐的画面，一名仙风道骨的先天人手持拂尘居中主持，随後佛碟化出金光显现一种功法【涅盘净体如意法】，接着金光消散，双佛倒下，一人生一人亡。

　　「这是……」妖后疑问道。

　　「涅盘净体如意法，我当时和你说过，圣踪布计百年谋夺的功法，需要双佛并现，让两名活佛面对面看着佛碟才能显现。」

　　「竟有此事……」小活佛惊道。

　　「记载在一本名唤兰若经的奇书中。」

　　四人中，此时唯有阴阳师沉默不语。

　　从佛剑与邪之子战斗，西佛国被北辰皇朝赶走，双佛并现，一路来到吞佛童子现世异度魔界开始……三人无不为事情的发展所惊叹，其後练峨嵋与阎魔旱魃的惊天之战，狂龙一声笑的反骨，蔺无双的为爱入世环环相扣，而其中还有鬼没河破关的相关记忆。

　　看到那段，妖后不免想起与慕韶华共同闯关的经历，忍不住俏脸发红，白了他一眼，似在问他这和小活佛与异度魔界又没关系，看来干什麽？慕韶华则是心照不宣地笑笑。

　　为了让小活佛认知到异度魔界的战力，慕韶华又带着他们看到袭灭天来、九祸、银煌朱武等人现世，同时不免看到天荒不老城与诡龄长生殿之争，以及後来六祸苍龙的起落。

　　当看到六祸苍龙的得力助手人形师出现时，阴阳师冷笑不止，喃喃说着终於找到你了。

　　而妖后则是赞叹六祸苍龙面皮之厚和胆大心细，同时也忍不住道：「若能得寂寞侯此人，不愁妖刀界霸业不成。」

　　「此人确实聪明绝顶，无奈身体太虚，行事又过於极端，此间或多或少有因来日不多的缘故。」慕韶华说道。

　　「慕郎将他变成嗜血者就没问题了。」

　　慕韶华比了个拇指给对方。

　　而後就在慕韶华打算继续下去时，突然被小活佛给制止。

　　「接下来便直接让我们看看你口中的弃天帝吧。」

　　「为何？」

　　「窥探天机太多终会遭天谴的。」小活佛苦笑：「我已经感觉的自身命途隐隐有些变动了，只怕再看下去我都会横死当场。」慕韶华三人互看一眼，彼此都没有这种感觉，但小活佛的话也在理，按修真的常识来说，窥探天机本来就是会折寿的，所以反倒是他们三人没感觉才是特异，同时他们也认为小活佛如果当场暴毙，到时候三先天到场会很难解释。

　　「好，那你可看好了……」

　　显影FQSK的画面消失，重新再现时出现在的是一页书、风之痕两人挑战弃天帝，三先天居後压阵。

　　影像中，一页书与风之痕两人均是豁尽全力，由一页书正面抗衡，风之痕捉准时机突袭，然而面对正魔两个顶尖战力，一袭金丝黑袍，面容俊美与银煌朱武略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却是一派轻松，举手投足间尽显轻松写意，缓缓翻掌，一招神之岚便击退两人。

　　如此情境让在场众人皆感悚然，这两人的功力他们是清楚的，而且从画面上来看两人实力远比现在更加精进，即便是这样却也被弃天帝轻而易举接下。

　　「既然他如此强大，为何……」阴阳师正要说为何还会跟书风二人缠斗时，发现弃天帝每次出招後的回气都有些迟滞，护身气劲那时特别脆弱。

　　「弃天帝并非本体降临，而是藉由圣魔元胎当媒介降临部分的自己，这道破绽是正道想尽办法获得的。」慕韶华说明道。

　　就在战斗进入最後时期，一页书腾空而起，方圆百里空气开始燃烧，一页书在空中摊开双手吸纳天地灵气与火焰，身後巨大的佛印佛轮具现，佛轮转动，化纳灵气入体，瞬间天地一阵静谧，一页书双目闪现金光，高昂的声音吟唱近神之招。

　　「八部龙神火！」

　　弃天帝讶异间，也张开双手，神之岚神之雷同时发招。

　　一页书举掌袭来，周身八龙环绕，所有力量凝实於掌，弃天帝风雷合击，借天地之力迎上去。

　　极招相对，恐怖的气旋爆发，百里之地无一幸免被龙神之火炙成岩浆，另外半边则被风雷之力炸成碎片无一完好。

　　同时弃天帝倒退一步，一页书则被重伤击飞，三先天见状立刻上前救人。

　　弃天帝也不拦阻对方，只是附手而立，嘴角衔笑容。

　　「不对！」慕韶华突然惊道。

　　「什麽不对？」阴阳师问。

　　「慕郎，你当初不是说弃天帝有出招拦阻吗？」

　　「本该是这样！为何……」

　　话还没说完，就见弃天帝缓缓转头，目光是迎向房内四人。

　　「好久不见，万年前窥探吾之人，终於找到你了。」

　　「小活佛快中断显影！」慕韶华失声道。

　　但一切都慢了，弃天帝看似缓慢实际上却飞快地抬手朝慕韶华等人虚握，顿时显影中的空间并发无数裂痕，随後这些裂痕竟然一路蔓延到现实之中，只见整个房间布满虚空碎片，而每一个碎片上都显示着不同时间、时空中的弃天帝。

　　有当初与卧龙行窥探到分化成黑白两名弃天帝的时间，也有在道境玄宗与异度魔界斗争的时期，有击杀紫宫太一，还有更多更多连慕韶华都未曾见过，属於弃天帝本身的经历……「这究竟是怎麽回事？」阴阳师慌忙道，她不停打出阵法想突破这些空间裂痕却徒劳无功。

　　「不要浪费真气，合力破阵！」妖后对阴阳师说道。

　　「这……便是弃天帝吗？」小活佛放下显影的手，显得茫然。

　　破碎的虚空中，本该是一片黑暗，如今在黑暗中却渐渐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弃天帝的人影，那人影双手虚握着慕韶华等人所在的空间，面带笑意。

　　「万年前的那次窥探，首次让吾知晓在这个世界之外仍有世界的存在，为了找寻你，我离开天界创造异度魔界，乘着此界在虚空中寻找。」慕韶华双目圆睁，心中暗骂，靠北，合着是我才是让你创造异度魔界的？难怪异度魔界是一只移动中的龙形，搞半天是艘宇宙船？

　　「但吾遍寻不着，便开始寻找各种位面的可能性……我找了一个又一个位面仍然没有，但在这时候我发现一个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可能。」

　　「进一步的可能？」

　　「万界唯一。」弃天帝轻声一笑：「每当摧毁一个位面，该位面的弃天帝便有一部份的力量回归吾身……你所见的，只不过是我第一次失败的画面。」

　　「如今，万界存二，今日之後，此界的吾将是万界唯一，到时候就剩下你了。」

　　「什麽意思？」

　　见弃天帝眼神微动，一道意念传来，慕韶华体内被称作生命之源的力量不受控制的鼓噪！

　　「创造世界的本源之力，会让吾成为最完美的存在。」说毕，虚空中巨大的弃天帝双掌渐渐合拢，显影中的那个位面在他掌中消融，众人明显感觉的他的力量又膨胀一分。

　　弃天帝看向慕韶华，突然将手伸来，缓慢但巨大的压力拔山倒树而来。

　　「起来！不要发呆。」妖后一把扯起慕韶华。

　　回过神来的众人提起毕生之力，连同小活佛也放弃压制邪兵卫，凝聚全身佛力，四人同时出手，本该互斥的四股力量，突然慕韶华体内的生命本源也送出一道真气，顿时妖、邪、魔、佛四股力量被融合在一起撞向弃天帝。

　　「呵，不差。」

　　一声赞赏，弃天帝的身影被击毁，剩余的气劲在生命本源的引导下开始修补破碎的空间。

　　逐渐消失的弃天帝笑道：「你们就歇尽所能阻止吾降临吧。」弃天帝的身影消失，随後又是三道强大的剑气突入，阴阳师那本已经被弃天帝搞到稀烂阵法瞬间就被破坏了。

　　三道人影随剑光而至，紧张地冲进被炸毁的房间。

　　「活佛你无恙呼？」剑子仙迹道。

　　来者是三先天，此时正是先前约好的第三日，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邪兵卫失控，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小活佛。

　　佛剑见状一怒，佛碟瞬间出鞘，慕韶华早有准备举臂格挡，双方互被震退三步，同一时间妖刀对准蓄势待发的剑子仙迹，阴阳师和一派从容的疏楼龙宿遥遥相对。

　　「三对三，咱们好久没有联手了。」剑子仙迹说道。

　　「数月前玄空岛便有。」佛剑道。

　　「吾有说要与汝联手吗？」疏楼龙宿看了剑子一眼。

　　「你没说，但你的心与我们同在阿。」剑子飘了一眼龙宿下意识站的位置。

　　「哼。」龙宿别过头，手上化出紫龙剑。

　　正当战事一触即发。

　　「住……住手。」小活佛虚弱的声音传来。

　　剑子看向慕韶华等人一眼，妖后冷哼一声收刀，慕韶华也解除招架的动作，剑子仙迹见状才俯身下去将小活佛扶起来。

　　「小活佛，先别说话，疗伤要紧。」剑子手抵背心，渡气护住他的心脉。

　　「慕施主，我会遵守诺言，交出邪兵卫……」

　　「你可以先把伤养好，我相信活佛。」

　　小活佛却摇摇头：「不让邪兵卫离体，我伤难癒。」

　　「既然如此，那我……」慕韶华正想上前，小活佛再度摇头。

　　「我只有一个条件。」小活佛指着妖后：「邪兵卫必须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