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按国庆说的,花钱给绿玉炖了一只鸡,端了进来。绿玉挑出她不吃的鸡爪,脖子等,挟给我吃,她吃着鸡翅。
“萌根,我要走了。待会儿,你到乡政府话务室打这个电话,找林干事,你告诉我,我在排石乡卫生院,让我明天早晨来接我。”
“林干事。我知道了。可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办?你不给我出主意,我也不给你打电话。”我挤兑她。
“你算了吧。还要我教,你这会儿吃得这么香,嗯哼,还说没主意?算了吧,你。”
我惊得瞠目结舌:“我真有了主意?”
她自鸣得意地点点头。
直到夜幕降临,国庆哥才提着一煲鸡汤背着一个大袋子赶了过来。我一进来就说:“书生,闷了吧。”
我猛不丁一激灵,笑着说:“不闷,我和绿玉姐聊天哩。”
“那倒是,今晚,你在这里,还是我在这里呢?”
我支唔着说:“国庆哥,听你的呢。”
[var1]“听我的,”国庆哥略一思忖,“还是你在这里,书也给你拿来了,我回去有一大摊子事,你青玉姐又做不了重活,再说她还要照应三婶。你在这里吧,读书不要读得太晚。你就睡这个铺吧。”
乡卫生院病床还是挺多的,一个房间只住了我俩。
晚上,我卧在床上看书,绿玉静静地躺着,
“萌根,真有主意了?”绿玉耐不住寂寞了。
“无有,你说有似乎还真有了。”
绿玉笑岔了气:“察言观色呗,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说呗,算不定我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隔墙有耳哩。”
“算了吧,你。谁希罕听你的荒唐话,也只有我闲着无聊,听你的鬼主意。是不是我姐,就被你这点迷魂汤给灌迷糊了。”
“我才迷糊了,好好的,让我一脚踏进了迷宫。”
“后悔了不?靠不住,明天我就告诉我姐。”
“别,别,说玩笑话的。我主意已定。”
“快说,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你先说。你怎么离婚了,你怎么认识林干事的。”
“你睡过来,这会儿,我也睡不着,我慢慢说给你听。”
病床很窄,熄了灯我们就挤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着,她的老公叫冯圭璋,冯圭璋,人长得霸道,做人也霸道。好赌,好拉帮结伙打架。前年,刚嫁过去,两人还恩爱,没想到一个月我赌博,被抓进了派出所。只好托人找关系,说情送礼赎出来。她闹着要离婚,我跪着求她说我改,一定要做大事,赚大钱,让她一辈子吃不完用不尽,然而,没过半年,又被抓了,这回是骗人家的一车货。只得又东托人,西求人,这样才认识林干事的。林干事刚从政法学校毕业,一回见面,就让她逮住我的心了。我死心蹋地为她办事,当然,她只略给我一点甜头就足矣。这次,她回娘家月余了,不签字,她也不回家,看谁耗得过谁?
“我要是还不签呢?”
她说:“当时是我怀了我的小孩,为了孩子,忍住这口气。这回,没有这个理由了,想必我也死心了,我也狠心了。”
“你不怕我报复吗?”
她在我耳畔说,“我们远走高飞,今生今世,我怕难见上我了。好了,说完了,该你了。”
“我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个字,走。”
“怎么走?”
“当然,我先走,立足之后,娘一起接走。”
“不读书了?”
“读。读书,挣钱两不误。”
“男人,奖励你一下。”她重重地吻了我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开来了一俩破吉普车,下来的是一位穿司法制服打领带戴细边眼镜的年轻干部,背了一个大袋子。两人收拾了一下,匆匆跟我道别了,我只得一个人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