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柳和魏春蕊拉着手就出了魏春柳的家门。出到院门的时候魏春柳又想撒尿,见街道漆黑一片,就随便蹲在院墙外。魏春柳一边方便,一边说起魏老四媳妇崔灵花来。“你说咱四叔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儿,我看咱四婶儿也没见有啥悲伤的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
魏春蕊摇着头,说:“不懂,她在想啥。是不是平时被四叔给管怕了,四叔不在了她反倒轻松了呢?”
“也兴许吧?可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没有了男人怎么办?”魏春柳又不解地说。
“要是四叔真的出不来了,她会在这里死守着?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嫁的!”
魏春蕊想的很明智也很实在。
“哎!你说咱们魏家咋开始倒霉了呢?”
魏春柳一边提裤子一边感叹着。
“还不是王家这些狐狸精给造成的?想起她们我就恨之入骨!”魏春蕊声音发尖地说。
魏春柳用手系着前腰的纽扣儿,说:“所以咱们要想办法把王家女人一个个地都除掉了,咱魏家就有安稳日子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那个王家银凤儿,可把我恨赖了……总算把她给除掉了!”魏春蕊很解恨地说。
“你说那个银凤儿此刻会怎办样呢?是不是已经被卖给谁做老婆了?”
“那是一定的,在这之前,那些人贩子也会狠狠地祸害她呢!她是别想囫囵了!”
魏春蕊似乎在痛快地想象着那样的情形。
魏春柳似乎在想着金凤儿的事儿,又问:“蕊蕊,你说咱四婶和三婶能不能同意和咱们一起把金凤儿给处理掉啊?”
“这个不好说,但咱们要使劲儿忽悠她们,我相信会上道的,因为她们也真的恨王家女人们!”
魏春蕊皱着弯眉分析着,说。
“蕊蕊,今晚你要是见到六叔,那明天我们会动手吗?”
“这个不好说……要看情况的……”
魏春蕊说着,觉得在外面说这个有些不妥,便提醒说,“姐,咱们最好不在外面说这些秘密的事情,让别人听见就全完了!”
说着就又挽着魏春柳的胳膊向魏老四家门前走去。
魏老四家的院门竟然还没有上锁,而且还有一扇门开着,好像刚有人进去过那样。两个女孩就顺理成章地沿着那扇开着的门进到院子里。
崔灵花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粉色的窗帘把窗户遮得严严的,只有光能透出来。她们猜测崔灵花多半还没有睡呢。魏春柳挽着魏春蕊的胳膊,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就要来到近前的时候,却听见屋里有男人的说话声。“宝贝儿,快点吧,急死我了!”
猛然勾起了两个女孩子的好奇心,她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心灵神会地想听个究竟,就悄手跷脚地溜到了窗根底下,支愣耳朵倾听着屋里的说话声。
“你又急啥?就想沾人家的身体,我托你办的事儿办的咋样了?”
这是崔灵花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你说你的点儿也够悖的了,前天我们已经和老三约好了,说是去市里,找那个检察院的副院长,可当年晚上老三就出事儿了,那个很管用的门路就找不上了,你说多吊丧!”
两个女孩都满心惊异:这个男人怎么像是魏春柳的爸爸魏老大呢?尤其是魏春柳更是不敢相信,会是我爹?他和我四婶也不清楚?不能吧……
崔灵花的声音又传来:“老三出事儿那是他自找的,与我点儿悖不悖有啥关系?难道老三那层关系指不上了,你为老四疏通的事儿就黄了?你不是公检法都有人吗?当初老六的官司你咋能打得那么敞亮呢?轮到你四兄弟这你就这样犯难了?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有偏有向啊?”
魏春柳的心彻底沉下来:还真是我爹!她脑袋有点嗡嗡作响,我爹竟然和我四婶还有一腿,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看来魏家真的要乱套了!
魏老大的声音又传来:“我只是说说点儿悖的事情而已,又没有说离了老三就没办法了。我昨天已经去县城了,已经给县法院的那个庭长打点了,花了我一千多呢。那个庭长说,老四的案子还要过一段开庭,让我不要着急……”
“你就说能有多大把握吧?”
崔灵花焦急地打断他的话。
“那个庭长向我交了底:保证老四不判死刑,至于是无期还是有期,那就看情况了。等开庭之前,我再疏通疏通,估计也就顶多有期最高刑吧?有个十五年够判了!”
“真的?你不骗我吧?”
崔灵花的声音很兴奋。
“我会骗你吗?宝贝儿……这回你该满意了吧?今晚你要好好回报我呀,让你哥爽一夜……”
“我自己脱,别把我衣服弄坏了,今晚你有劲儿就使吧!……哎?你明天不是去北京旅游吗?今晚咋不在家稀罕稀罕你老婆呢?”
“我稀罕她干嘛?我想的就是你……宝贝儿!快把腿分开……”
之后就是崔灵花的一声尖叫……
魏春柳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魏春蕊的胳膊快步出了院子,然后站在当街上心里难受着。
魏春蕊惊讶地说:“真没想到你爹和咱四婶儿还是那种关系,真没处看去……”
魏春柳尴尬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在黑暗里发呆。
“你说你爹跟着咱四婶儿,这算不算掏扒呀?”魏春蕊眨着眼睛问。
魏春柳终于开口了:“这怎么能算是掏扒呢?老公公跟着儿媳妇那才算是掏扒呢!……别提那个了,我闹心!”
“那这件事儿,你想不想告诉你娘啊?”魏春蕊问。
“那告诉啥……现在我们要一致对外,想法把金凤儿处理了,家里这些事都是小事儿,不能让我娘知道的!”
魏春柳眼睛里是孤注一掷的光。
“那我们怎么办?还进去吗?”魏春蕊问。
“我们先去三婶家,返回来再找崔灵花说……”
天刚朦朦亮,一钩残月还冰冷地斜倚在铅云的空隙里,整个空间里流淌着彻骨的晓风,旮旯屯的村街上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偶尔只能听到一两声狗的“汪汪”声。
魏老二家的院门悄悄打开了,先是魏春蕊推着自行车出到院门外,扶着自行车等在当街上。之后,马兰芝头上围着围巾也从院里走出来,她警觉地左右看了一会儿,便把两扇门和上,咔地一声上了锁。然后悄悄对女儿说:“走吧!”
魏春蕊先是上了自行车,向前蹬了几圈,马兰芝紧跑了几步一窜就上了自行车的后座。自行车轮碾过旮旯屯并不平坦的街道,发出轻微的哧哧声,所过之处会惹来两边院子里的的犬吠声,但还是没有一个人影出来,人们还沉浸在拂晓的梦香里。
很快,魏春蕊骑自行车驮着她娘,就使出了旮旯屯的街道,上了通向乡政府的那条乡路。
旮旯屯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娘两个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们唯恐有人发现他们早起进情城的行踪。无限的紧张几乎让她们忘记刀子一般的冷风刮在脸上。
“蕊蕊,你还是去上学吧,娘自己进城安排这件事儿,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想到这样犯罪的事情把女儿也拉扯进来,马兰芝总觉得忐忑不安,心里像什么揪着一般难受。
魏春蕊果断地摇着头。“那不行,我是这件事情的总指挥,我要是不参与啊,咱们魏家这些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做呢!”
马兰芝知道说也白说,女儿认准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她也就不再做徒劳的劝阻了。但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问:“蕊蕊,你昨晚还没有和我说清楚呢,究竟都谁参与这件事啊?”
“咱魏家的女人都被我给动员起来了,我大娘和魏春柳就不用说了,听说要除掉王家金凤儿,她们什么也不顾了,恨不能立刻就把事情办成了呢!就连我三婶我四婶也都同意参加这样的复仇行动!”
“啊?崔灵花和丘雅贤都同意干?你是怎么忽悠她们的?”
马兰芝几乎是有点不相信。
“还用得着咋忽悠啊,她们对王家女人恨得牙根痒痒了,如果能报了仇她们说就算事发了坐牢也不后悔,尤其是我三婶,听说处理完金凤儿还要处理李香云,顿时就来了劲头儿,她恨不能把李香云给撕碎了才解恨呢!”
马兰芝猛然想起什么,问:“你三婶怎么会在家呢?没有在医院护理你三叔吗?”
“我三婶已经在医院两天连夜没合眼了,有点受不住,她娘家兄弟昨天把她给换回来了!昨晚我们去的时候她正好在家呢!正好明天她以进城去医院的名义参加我们的复仇行动,那样还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蕊蕊,你没有打听打听你三叔现在咋样了?有没有危险啥地?”马兰芝问。
“嗨,我能不打听吗?我三叔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大夫说他挨那一棍子已经造成一定程度的脑震荡,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呢。他下身的那个茬口也缝了几十针呢。妈,你说我三婶儿逗不逗?竟然把我三叔被割下的生殖器拿到医院里,让人家大夫再给缝上,说兴许还能恢复好使了呢!人家大夫说,那还缝啥了,干脆扔它吧!”
魏春蕊说这话的时候,嘴里似乎还发出一声“哧”的笑声。
马兰芝坐在后座上动了一下身体,责怪说:“你咋还能笑出声来?魏家发生了这么悲惨的事情,你不觉得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吗?不到一年里,魏家三个男人都变成了太监,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你咋还能笑出声来呢!”
魏春蕊放慢了蹬自行车的动作,说:“妈,这你就不知道了,把愁苦挂在脸上是没有用的,有心计的人都是心里装着一把刀,需要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捅进仇人的心脏里去!”
马兰芝顿觉不寒而栗,倒像是有一把尖刀捅进她的心脏里去。太可怕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竟然有这般歹毒的心思。这就是魏家禽兽的血统。
到了乡里,魏春蕊让马兰芝在乡政府门前等着,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一方面让住宿的同学给她向老师请假,一方面把自行车寄存到学校。
没多久,魏春蕊就从学校回来了。又等了一会儿,最早通向县城的客车就从远方的公路上驶过来。
到达县城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头,才是早饭的时间,街道上的一些居民才起床呢。那些做早点的小摊儿刚刚升起炉火。
娘两个心里装着大事情,谁也没心思吃早饭。她们首先找到了一个收费的电话亭,马兰芝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那天大驴种给她留的写着电话号码的那张纸条,又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对她来说是非常可怕的电话。